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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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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昴清醒過來,感覺周圍鳥語花香,但他整個人都不太對勁,像宿醉了似的,頭昏腦漲,腰酸背疼。

他一動,時卿就察覺到了,關了手機裏的電視劇扭頭看他。

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,徐昴的腦袋枕著時卿的肩,他已經在午後的陽光下睡了大半個小時。

“時卿?”徐昴腦中一片混亂。

他剛才好像是跟著孫必良出去了,走進一座廢棄游樂場之後就沒了記憶。

徐昴問:“我,怎麽了?”

“你喝醉了。”時卿真誠的說完,還指了指長椅一側。

徐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長椅旁散落著兩只白酒瓶……

這是他喝的?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?

“你中午沒回家,我出來找你,門衛大爺說你和孫老師往這個方向走了,我找到你們的時候,你們就醉在長椅上。”時卿邊說邊把這些記憶輸送給徐昴。

片刻後,徐昴果真‘想起來了’。

“哦,好像是有這麽回事。”徐昴說完,問時卿:“那……孫老師……”

“他酒醒就回去了。”時卿面不改色說。

徐昴糊裏糊塗的點點頭,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,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
“你酒醒了嗎?”時卿問道。

徐昴點點頭:“醒了醒了。”

“那回去吧。”

時卿把徐昴扶起來,徐昴一手搭著時卿,一手撐著長椅扶手,手腕稍微一用力就覺得刺痛,他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去,只見手腕上多了幾個焦乎乎的圓點。

這是被妖邪靠近或侵害之後,鎮魂珠保護他才會留下的印子,徐昴對此並不陌生。

他疑惑看向時卿,欲言又止,而時卿則一臉無辜,體貼問他:“要我背你嗎?”

徐昴趕緊搖頭往前走,心裏繼續犯嘀咕。

難道是喝醉躺在這裏的時候,遇到什麽山精野怪了?

“喵。”

兩人走了幾步,忽然聽見一聲弱小的貓叫。

“呀,差點忘了。”時卿忽的轉身。

徐昴不解,扭頭看見時卿從長椅另一端提起一只寵物籠子,籠子裏有只通體純黑的小貓,貓頭上有一團硬幣大小金黃色的毛毛,正老老實實的趴在籠子裏,耷拉著眼皮,看起來蔫兒蔫兒的。

“哪兒來的?”徐昴問時卿。

時卿提著籠子簡單解釋:“流浪貓,怪可憐的。”

言下之意就是想帶回去養。

徐昴對這沒什麽意見,他一直怕時卿獨自在家時無聊寂寞,考慮過讓她養只小貓或小狗解解悶來著,現在她主動表示想養再好不過。

“它怎麽看起來沒什麽精神?”徐昴問。

“估計餓了吧。”時卿答。

餓了?

小黑貓生無可戀。

就在一個小時前,還是大學城區鬼見愁驪山十三妹的大姐大被煞神單方面毆打到服,決定把到嘴的美男還給煞神來保命,本以為委曲求全能讓煞神良心發現放它一馬,誰知道……

煞神當時就掏出一只寵物籠子讓她進去,說她這兩年雖然沒害命,卻也亂了不少人命格,不能就那麽算了,要留在煞神身邊勞動改造。

大姐一百個不願意,可她有什麽辦法。

最後只能變回原形,正要鉆進籠子裏,煞神卻說:

“等等,城裏不讓養狐貍,變一個。”

大姐咬碎銀牙,委曲求全:“那,變狗?”

狐貍是犬科,當狗就當狗吧。

誰知煞神堅定搖頭:“我喜歡貓。”

大姐心中奔過千萬草泥馬,貓科犬科不共戴天你不知道嗎?再說了,你都決定好了還假惺惺問我幹嘛?虛偽!

但最後,她還是變了。

為了活命,變貓就變貓吧,總有一天她會悄悄修煉成九尾玄狐,驚艷所有人,讓這無良煞神灰飛煙滅,不得好死,喵~

“對了,想好叫什麽名字了嗎?”徐昴用手戳了戳籠子問。

“隨便,叫小貓?”時卿說。

小黑貓欲哭無淚。

徐昴失笑:“你這也太敷衍了。不成,得叫個好聽的。”

“好聽的……小富貴兒?”時卿忽然想到最近看的電視裏有個長得很討喜的小太監,就叫這個名字。

徐昴一陣無語:“你認真一點,叫阿福也成啊。”

時卿搖頭:“我還是喜歡小富貴兒。”

“阿福!”

“小富貴兒!”

夫妻倆甜蜜牽手,一路爭論著籠子裏黑貓的名字,而籠子裏的黑貓則試圖用兩只爪子蓋住貓頭……實在是丟不起這條狐。

她可是一只千年難遇的極品玄狐,玄狐啊。

小富貴兒什麽的……沒臉見狐了。

然而法力被封,內丹被扣,她現在離一只廢狐也就一腳油門的距離,既無反抗能力,那就只能默默承受。

就在夫妻倆為了名字耍花腔爭論的時候,徐昴的手機鈴聲響了。

“餵。”徐昴看著熟悉的號碼,猶豫著滑過接聽鍵。

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抽泣聲:“徐昴,快回來,你弟弟出事了。”

徐昴臉色驟變,掛上電話後不敢耽擱,回學校請了假,就急急帶著時卿回徐家老宅去了。

**

徐家是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,歷代做的都是船務和古董生意,華國建國後,近幾十年來徐家人都以民間富商的身份,不辭辛勞在國內外奔走,出資出力為國尋回不少流落在外的文物古籍,加上馳騁海域的船運港口商務,徐氏的輝煌延續至今,是有著家族歷史古老傳承的豪門世家。

祖宅在寸土寸金,不許建設高樓的老城區中心地段,這個時代能在這樣的地段照園林規模修建的民宅可不多見,有山有水,有廊有院,延續著祖上的古式住宅。

徐昴是長房長子,而徐家如今的當家人正是徐昴的父親徐晏清徐大先生。

可這樣出生就擁有別人幾輩子都奮鬥不到的財富的豪門大少爺,突然有一天回家說要結婚,對象是個空有美貌和身材,卻毫無背景,毫無特長的普通女人。

那陣子徐昴就像是吃了迷魂藥,跟家中長輩數次頂撞,態度堅決,不惜離開徐家也要跟那個女人結婚。

徐夫人經過古色古香的茶色玻璃回廊,透過玻璃間的花草看向客廳裏坐著的那個女人,徐大夫人出身名門,知性優雅,自詡有點見識,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,她確實沒有見過比那女人容貌更標致的。

可對於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,美貌不是稀缺資源,長得好不如養得好,養得好不如生得好。

不僅徐家挑兒媳是這標準,所有豪門望族都是這樣的。

傭人為徐夫人打開客廳的門,小聲提醒:“夫人,大少和幾位先生去了二少房間。”

二少指的是徐昴的弟弟徐嘉,這回徐夫人妥協召大兒子回家正是為了小兒子的事。

徐嘉中邪了。

徐夫人這兩天日夜守在小兒子床邊,昨晚累得差點暈倒才被送回房休息。

丈夫出差在外,女兒又在外念書,徐夫人雖不柔弱,卻難免覺得孤立無援,徐夫人思來想去就主動聯系了大兒子回家。

時卿正在喝茶,看見徐昴的母親過來便起身點了點頭。

徐夫人心情有點覆雜,但在聯系徐昴回家的時候,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,只見她擡手對時卿客氣說:

“時小姐別客氣,請坐。”

時卿謝過坐下,徐夫人細細打量,又是驚嘆。

兒子因為這個女人離家,可以說為她放棄了一切,作為一個母親,她當然心疼自己的兒子,但作為一個女人,卻又覺得兒子的做法無可厚非。

“上回匆匆一別,沒來得及跟時小姐好好說上話,徐昴對你還好嗎?”徐夫人溫柔的問。

時卿想起徐夫人所謂的‘上回’,指的就是徐昴被趕出家門那天,當時徐昴和他父親吵得不可開交,確實沒機會好好說話。

“挺好的。”

時卿說完就兀自喝茶,那閑適舒緩的態度竟看不出絲毫拘謹,從容中透出的貴氣讓徐夫人頓時覺得,這姑娘要麽是心機極其深沈,要麽就是真沒把徐家的富貴當回事。

在徐昴回來說要娶她的時候,徐家就已經對這姑娘進行過調查,孤兒出身,從小在福利院長大,除了長得好看,可以說一無是處。

沒有什麽出身貧寒,勤奮讀書從而逆襲的情節,相反這姑娘從小就學業平平,高中沒念完就輟學進了電子廠,兩年後被聘入會所做服務領班,徐昴和她就是在那會所中認識的。

這樣的履歷說普通都是擡舉,徐家怎麽可能放任長子嫡孫娶這樣一個女人進門?

“你……”徐夫人欲言又止。

時卿放下茶杯看她,靜靜等待徐夫人的下文。

被那樣清澈純粹的目光盯著,徐夫人莫名生出一股心虛,後面‘你究竟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’的話楞是沒說得出口。

也好在沒說,因為徐昴和徐家的幾個叔叔堂伯看過徐嘉回來了。

徐昴低頭走在叔伯們後面,眉頭緊鎖,面帶愁容。

徐家三先生徐宴傑一聲嘆息,對徐夫人搖頭說:“還是怎麽叫都叫不醒,一個勁的出汗,那臉白得我都不敢看,所幸各種儀器上的指標都還正常。”

其他叔伯也跟著搖頭,可見徐嘉的情況不容樂觀。

“老天師在贛南深山,暫時出不來。”一位堂伯憂心忡忡的說。

“不過老天師起了卦,說是有劫但性命無礙,反正徐昴回來了,各位叔伯別太擔心。”徐宴傑解釋。

徐夫人心亂如麻,客廳裏也亂糟糟的,她聽著心煩,疲憊說:

“謝謝各位叔伯耆老,煩你們跑這一趟。大先生不在,恕招呼不周。徐昴,你送送叔伯們。”

徐昴應了一聲,把仍在七嘴八舌討論的叔伯們送到門口,看著他們一輛輛車離開後才轉身進門。

回到客廳,徐夫人拉著徐昴坐下,說:

“你爸爸不在家,弟弟又這樣,這幾天就別走了。”

“是啊徐昴,沒想到徐嘉會出事,其他都先放一邊,你留下來你媽媽和我都放心點。”徐三叔也勸。

徐家這一輩有四位先生,大先生是族長,接管家族生意,二先生從旁輔佐,三先生負責管家,四先生負責古董鑒別與修覆,各司其職。

雖然被盛怒的父親掃地出門時,徐昴曾賭氣說過再不進徐家的門,但身份財富可以放下,親情卻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,遂點了點頭,沈聲應道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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